眼中只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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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届东京都女子弓道大会正式开始。”

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武道馆弓道场内，受邀观众们围坐在四周的看台上，从各个角落的扬声器中传出大会播报的声音，而原本在等待着大会开始的观众们也渐渐停下了原本的交谈，场内迅速安静了下来，然后响起了一阵掌声。

正中央的大屏幕上，滚动放出了各个小组的与会者信息。上午的半场都是小组内的赛事，场内的十个箭靶将同时投入使用，而下午则是最后的半决赛与决赛，进入决赛的成员将是小组内总分排名前三名。也就是说，这次受邀参赛的一百名弓道选手将在半天之内被筛选掉七十名，剩下的三十位才能拥有参加下午角逐的资格。

能够代表个人参加整个东京都内的职业赛事，本身对选手们的要求就极高，大部分还都是业内享有盛名者，支持者也极多。明明还没有开始正式的比赛环节，降谷零他们就已经看到有不少观众都拿出了应援物品，这让他们也有些愣住了——

明明是专程来看未绪的比赛，可他们居然什么都没有提前准备，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到了现场，这样子是不是显得有些不太称职？

不过好歹是偏正式的比赛，就算是特意为了某位支持的选手应援，观众们也没有像高中时期全国大赛那样喊出口号，只是在屏幕上滚动出相对应的姓名时挥动着手里的旗帜或横幅并施以掌声。

大会开幕仪式如往常那样，都是由弓道界声名赫赫者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引出第一支箭，为选手气度与心境的标杆，也取代了那些冗长的致辞，倒是让人更容易集中精神。为见证，一百名选手悉数入场，并持弓端坐在靶场两侧观看开弓仪式。评审席中，未绪的老师西园寺也在其中，且也是一身齐整的弓道服，面容沉静地望着不远处微微侧头有些期待的未绪。

因为大会并没有太过严格的年龄限制，筛选条件也是公开记录中符合要求着，因此在中级段位的选手们年龄差异也较大，有的如未绪那样尚且面容稚嫩，有的也已经是家庭和美的妇人之龄。各大纸媒和屏媒记者们也是长·枪·短·炮地守候在各自的机位上，操控着镜头时不时扫过评审席和两侧的选手们。

虽说弓道早已渐渐演化成了如今实战意义颇为薄弱的运动，但是眼看着百名选手端坐在场内，她们的身侧都平放着自己的长弓，那种又细微积攒出的莫名的战栗感还是悄悄涌上了观众们的心头。这或许也是现场观看才能切身体会到的氛围，因为透过屏幕，大家看到更多的还是弓道的优雅与克制，可那种沿袭自战场的壮烈氛围就这么在媒介转换中悄然消散。

这次引弓仪式的执行者是东京都弓道协会的的会长，年近七十却精神矍铄，仔细打理过的短发早已微微泛白，可是那双始终顶着箭靶的眼睛格外明亮。会长将右手的肩袖卸下，露出肌肉紧实的手臂与小半侧胸膛。在全场的寂静中缓缓举弓引弦，在不断施力的时候手臂的肌肉都隐隐发出细微的颤抖，可搭着弓的虎口和勾住弓弦的拇指却始终平稳。

“无与伦比的射形。”

旁边不知是哪位观众悄声感慨了这一句，被降谷零等人听了个正着。

“铮——”弦音陡然发出，就在那人话音刚落，箭矢便已经直直没入了箭靶红心，也引得全场的掌声。

听到满堂喝彩，老会长仿若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走出来，他的目光缓缓从箭靶收回，微微侧身，手臂带动着弓弦斜立于身侧，向观众席深深鞠躬。

为了不影响大赛进程和选手们的心理状态，电视台虽然被允许在场内拍摄，在比赛彻底结束之前是被禁止采访评审团或选手的，因此他们便只能趁着会长下场更衣，选手们再按照小组顺序依次退场的时候抓紧时间一个个拍一下正脸。

电视机前，在围观了引弓仪式教科书一般的指导后，东大弓道部的各位成员们便围坐在社长家中聚精会神的等待着未绪的脸被镜头扫到。算不上靠前，但也算不上靠后，未绪很快就被镜头光顾，也引来电视机前大家们的欢呼。

少女依旧是简单素静的弓道服，腰带却没能用上东大弓道社统一定做的带有校标的样式，而是大会给选手们准备好的同样的款式。虽然没能带着东大的荣誉出战，可是在看到未绪站在选手们之中，一手持弓缓缓立场的侧影，就已经足够让人热血沸腾了。

要知道，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两年，早在未绪刚加入弓道社的时候，冰帝的王牌兼队长早川就已经以一年级新生的身份参加大会了，可今年未绪与会却还是头一回——背后的原因他们也大概知道是西园寺老师的安排，但是现在能够出现在现场成为选手的一部分，弓道部的大家比谁都欣慰。未绪的实力他们早早就看在眼里，旁人都说她是难得的天才，可是也只有自己人才知道，未绪私下里付出的辛苦并不比旁人少。

真心热爱弓道的人，光靠着那些天赋是绝不可能一直走下去的，所以现在能够站在场内，代表自己过去的努力与其他选手们一较高下，就已经是一场打破自我的蜕变——至少可以证明，在不知不觉间，西园寺那一关，未绪早已经跨了过去。

能够得到西园寺的许可站在这里，并不代表未绪原先实力不足，相反，大家很清楚未绪绝对是有实力走进决赛圈，只不过因为西园寺的高要求才会推迟这两年的时间。虽然他们无法对这个决定多做评判，但是为队友，现在自始至终都做一个全力以赴的支持者，他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看着未绪一步步走下去，然后最终到达一个谁都无法贸然揣测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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