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猛地回转过来，吃惊地瞪着角落里骤然被点的人。
晏怀姝：……
不是，你和晏沁绾打架不要伤及无辜啊！
众目睽睽之下，她将手中瓷盏往桌上一放，缓缓站起身来，抬头直视台上的郭语苓，装傻似的笑了一下，试图与她讲道理，“郭小姐是否指错人了？”
郭语苓又扬了扬下巴，语气肯定：“我点的就是你，晏大小姐。”
晏怀姝浅施一礼，不卑不亢：“我早已婚配，此番崭露头角的机会，理应留给其他姐妹为好。”
郭语苓并不接茬：“今日春和景明，你执意推拒，岂不是辜负了皇后娘娘设宴赏花的美意？既然景王殿下也在场，未来的景王妃何不一展才情，让诸位姐妹也学习一二？”
这顶大帽子一扣下来，晏怀姝牙疼地轻嘶一口气，这下她要是不表演，反倒成了不敬皇后的罪人了。更何况，若是她孤身一人，丢脸也便罢了，可如今还要连累景王府无辜受嘲……
这郭语苓话里话外，大有揶揄她与景王二人，讨好皇后之意。
更何况，自己刁蛮无才的名声还不够响亮吗？
这古代的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她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叫她表演，不是摆明了让她难堪吗？
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小姐，那么多女郎，偏偏抓着她不放。
她抿了抿唇，端出一副和气乖顺的笑脸来，好声好气地与郭语苓打商量：“琴之一技，我确实生疏，郭小姐能否容我换一项？”
郭语苓暗自一声讥笑，眼中满是不屑。
她早已听闻，前几日晏怀姝为了嫁与六皇子跳水示威，还有上个月在百花楼打砸吵闹引得路人侧目，还有上上个月……她糟心地看了一眼晏怀姝，不愿细想。
今日点她，不过是想叫她认清现实，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别总是举止无状，闹出这许多丑事来，景王自己不嫌丢脸也便罢了，却平白连累了六皇子的名声。
只是没想到晏怀姝张口便承认自己不会弹琴。
她不耐道：“下棋呢？”
晏怀姝很诚恳：“不会。”
她又问：“书法？绘画？”
晏怀姝摊了摊手：“也不会。”
郭语苓有点羞恼：“那诗酒花茶！你总会一样吧。”
晏怀姝一脸无辜地眨眨眼：“都不会。”
“你！”郭语苓恼红了脸，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厚颜无耻的人，把无知说得这么坦然，她有备而来的发难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让她一口气没处撒，不上不下。
倒显得她难为人似的！
晏怀姝眼观鼻鼻观心，只听得身侧沈书意实在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就连稳重的司瑶也用团扇掩住侧脸偷笑了一下。
这晏大小姐可真是个妙人儿啊。
一旁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众人也被晏怀姝唬得一愣一愣的，头一次见到认怂得这么理直气壮的，让她们想嘲笑都无从嘲起。
都给她自己说完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就连六皇子也饶有兴致地偏过头来，头一回认真地打量了她两眼。
郭语苓望了望天，十分嫌弃地问了一句：“那你会什么？”
晏怀姝扬起一抹乖巧的笑容：“我可以自由发挥么？”
郭语苓不耐地降低了要求：“只要表演就行。”
“好嘞。”晏怀姝愉快地应声，四下看了看席间呈上的蔬果菜肴，思量片刻，转身面向皇后施礼：“皇后娘娘，臣女需要鸡蛋、木薯粉、砂糖与红糖少许，还有两口小锅、刀具案板。”
皇后不置可否，浅浅地“嗯”了一声，掌事姑姑立刻吩咐人下去准备，不消片刻，她要的东西便呈了上来。
有人已经开始嘀咕了。
“她不会想在此处下厨吧？”
“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还嫌不够丢人呢，景王殿下也不出声制止一下。”
“左右也不会更丢脸了，皇后娘娘面前他也不敢言语吧。”
更多的人抱着看戏的心态盯着她。
晏怀姝引着宫人将一应器具放在了茶桌上，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皇后侧方安然端坐的祁则玉，只见他一言不发地引盏品茗，只是将瓷盏送到唇边的那一瞬，视线几不可见地从她身上掠过。
眼神不喜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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