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零零星星站着几个人看热闹，却都不敢太靠前，只远远看着。
“住手！”
萧红下意识地大喊一声。
那四个男人停下来，转头盯着萧红。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表情凶狠，说话时横肉暴起：“你算老几？！”
地上那人趁着空，赶紧松开头，双手撑地慢慢爬起来。看模样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身形瘦弱，衣着褴褛，脸上青紫斑驳。他眼神瑟缩，感激又惶恐地望向萧红。
“你们这么多大男人，一起打一个少年，算什么好汉！”
萧红斥道。
“嗬！遇见管闲事的了？！”
那麻子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少年，又斜睨着萧红说，“你既然要管，两条路：一，你替他挨打；二，你替他还钱。选一个吧。”
“他欠你们多少钱？”
萧红见对方无赖蛮横，心中不禁警铃大。
“我根本不欠他们钱！”
那少年见有人帮忙，好不容易振起来些勇气，大喊道，“他们是这一带的地痞！连我们乞儿好不容易讨来的铜板都抢！以前阿铎哥在的时候，他们打不过阿铎哥。如今阿铎哥参军去了，他们便来找我出气！”
“你还敢提阿铎那个王八蛋？！”
麻子暴怒，上去就是一脚，把少年踹得踉跄了好几步，“还参军？我呸！你阿铎哥是被抓壮丁抓走了，说不定都已经没命了！我看以后谁还能罩着你！”
少年怕又挨打，只死死瞪着麻子，却敢怒而不敢言。
麻子朝萧红逼近两步，狞笑着说：“事儿你也听明白了。选哪条路？”
萧红有些懊恼。虽然这事是非管不可，但刚才头脑混乱，又一时情急，竟没想个更聪明的办法，倒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这次她手无寸铁，想像上次唬吴家兄弟那样也行不通。
好女不吃眼前亏。她硬着头皮说：“你们打算要他给多少钱？”
麻子一听，乐得横肉鼓起：“我还以为你是路见不平的英雄呢，原来是来帮忙付钱的冤大头。”
他伸出指头比了个九，“这个数。”
萧红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一边故意问道：“这个数是多少？”
乞儿身后不远处，是个街角。从这里望去，那条街上人头攒动，比这边热闹不少。若趁眼前这几个男人不备，疾冲过去，拽上乞儿就跑，有机会在被追上之前，跑到那条街上。到时人一多，再随机应变，不管是钻巷子，还是进店铺，总有逃脱的办法。
她主意已定，脚下悄悄做好发力的准备。
麻子笑得无赖：“不多。他一个乞儿而已，每日约莫能讨三文钱。你就替他交了这个月的，九十文钱。”
九十文钱，对于高门大户来说不值一哂，可不论对萧红还是乞儿来说，都是一笔巨款。给钱是不可能给的。
萧红见他的身体挡住了乞儿，不便她疾冲过去，便故意拖延：“你们能保证拿了钱，不找他麻烦，也不找我麻烦吗？”
麻子一听有戏，笑眯眯地说：“那是自然。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他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来，手心朝上，只等萧红掏钱。
萧红见他的身体终于和乞儿的位置错开，心中暗喜。却看另几个地痞的注意力也全在她身上，又故意道：“你们好几个人，你说了能算么？”
麻子闻言有些不悦：“老子说了不算，还有谁说了算？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萧红见他动怒，反而不慌不忙：“我是付钱的人，当然要问清楚。你们四个人，九十文钱，如何分得清楚？别拿了钱后，又嫌不好分，再问我要。”
麻子不耐烦地说：“你管我们怎么分！总之我说了算，就是九十文钱，一文不会再多！”
他看萧红神色还是有些犹豫，便回头扫视那三位：“哥儿几个，九十文，没问题吧！”
那几人眼见钱就要到手，纷纷冲着麻子点头。
趁着麻子回头、另几个人点头的当口，萧红毫不犹豫立刻冲向乞儿，紧紧拽住，发足狂奔。
麻子几个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愣在当地。
麻子额上青筋暴起，一挥手：“追！追上立刻打死！”
另几个人马上反应过来，狂追出去。
麻子冲地上狠啐一口，恨恨地从后槽牙憋出一句：“妈的！敢耍老子！”
萧红拽着乞儿一路猛冲，径直奔入人潮涌动的大街。两人边奔跑边东张西望地寻找出路。
乞儿忽然一指街对面：“那边！那边有条巷子我熟！里面有好几个空屋子可以藏！”
来不及多说，萧红赶紧拽着他朝街对面奔去。
突然，不知哪来的一大群人，乌泱乌泱慌不择路地狂奔而来，将萧红和乞儿正堵在街当中。萧红和乞儿被他们冲的冲，撞的撞，一时间踉踉跄跄，站也站不稳。
正晕头转向，萧红的肩膀被一只手用力一扳！
萧红顿时心下一凉。
“我看你往哪儿跑！”
那人扳过肩膀，对着萧红的肚子就是狠狠一拳！
萧红“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刚才跑得狠了，又吃了这一重拳，顿时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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