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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的心咯噔了一下，原本微漾起涟漪的心瞬间扬起惊涛巨浪，他的脸霎时充红，浑身紧绷绷的，指尖生了凉意，他的眼睛痴痴地落在咫尺间的萧如拭鸦睫之上，羽睫成扇在她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阴翳，微微颤着像扑棱的蝶翼。

他喉头不由滚了滚，努力抑制着内心的叫嚣，他憋红了脸，终是没敢唐突她。他不敢造次，谨慎地呼出气息，亦回应道:“我....我也是。”

萧如拭并未松开他衣领，反而又近了半分，她耳边的碎发轻掠过魏无羡的侧脸，惹的他心痒难耐。萧如拭瞅着他这副拘谨害羞的模样，只觉有趣，“我还以为，你是个情场高手，不曾想你竟这般经受不住撩拨？”

魏无羡解嘲道:“萧姑娘是...是玄门世家第一美人，谁见了不为你心折？我也是凡胎□□，又怎么可能坐怀不乱...”

他并不是真的拘谨怕羞，更多还是太心悦她了，他们经历了太多，他太怜惜诊视她了，生怕自己唐突了她，会伤害到她，他总是在她面前规规矩矩的，只想把她捧在掌心里。

萧如拭莞尔而笑，松开他的衣襟替他抚平，往后退了几步，回到合适的距离。她娓娓道:“原来阅女无数的魏公子，也会脸红呐。”

魏无羡眼皮顿时一跳，摆摆手道:“没...没有，认识了萧姑娘，寻常女子又怎能入我的眼？”

他红着脸，挠挠头，眨着眼睛看她。

“贫嘴。”

萧如拭心满意足，捂嘴嗤笑了起来，她含笑转身，又看向山脚下那片莲湖，满心欢喜。

魏无羡的目光始终定定地落在萧如拭身上，只觉数月的想念如倾覆流水一般滔滔不绝，他憋了很多话想对她说，但最后都化满眼柔软，尽然藏在心里眼里了。只要看到她安好，似乎日子不再那么难过，过去的伤痛也被抚平许多，一切都好像很平和安定。

山风霍霍穿行，吹散树梢薄雾，魏无羡亲送了萧如拭回莲花坞的精舍歇息。魏无羡依依不舍地站在门外目送她进去，人没影了还站在门口痴痴笑着，这时，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嘲笑。

“魏无羡，你丢不丢人呐？人都没影儿了。”

魏无羡回头，原是江澄站在树下无语地看着他，他不以为然，嘁了一声，旋身朝江澄身边走去，“等你遇上你心悦之人，你就知道了。”

江澄嗤之以鼻，“我才不要知道。”

说起这个，魏无羡便想起来刚才的事，问道:“方才在会客厅，你故意推阻萧宗主定亲，不是为了顾及阿拭吧？”

江澄面色一沉，轻蔑笑道:“看来你还没被冲昏头脑。”

魏无羡并不看他，含了一丝苦笑，“你也跟他们一样，忌讳澶渊萧氏，忌讳阿拭吧？”

“那你还上赶着娶她？”

江澄不解，满心不安。

魏无羡缓缓捋着陈情上的穗子，“连你也这样。”

他将视线扫向身旁的江澄，“萧氏攀附温氏不假，但到底没有真的助纣为虐，屠杀世家中人，萧氏因为温氏死了多少人，你不是不知道，阿拭因为温氏经历了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们皆道被温氏残杀的修士何辜，那澶渊萧氏满门又何辜？”

江澄心本纯善，但他肩扛江氏复兴重担，却不得不心狠一点，他同情萧如拭的遭遇，但他却不可能因为同情而和其他世家对立。“世道就是这样，世家清剿萧氏之心不可挡，我不可能为了这档没定下的亲事而和其他世家对立....”

“我知道。”

魏无羡拍拍江澄的肩膀，“若他日东窗事发，我也绝不牵连你和江氏。”

“萧如拭就值得你放下你现在所拥有的？”

江澄一脸忧然，气愤急道，也不稍加掩饰。

魏无羡长叹一声，“经历了那暗无天日的三个月之后，我觉得平静无波的日子，最好。”

他笑了笑，以平和的姿态定定望向他，“不想握剑了，握着她的手，这样的日子，比什么都好。”

言罢，魏无羡旋身扬长而去，江澄望着他潇洒恣意的身影，心下暗暗生出几分羡慕来。果然呐，江枫眠一直说，魏无羡是最得江氏家训真传之人，而他呢，被条条框框缚手缚脚的，彻底将自己锁起来。魏无羡能放下一切，携心上人逍遥江湖，而这些都是他做不来的。

夜入暮，待萧如拭休整妥当后，打算在精舍院子中松乏筋骨，她利落抽出碧落，剑锋划破暗黑长空，碧色的剑光在尖刃流转，霍然旋身扫腿，撩动起地上一堆花冢，细碎花瓣如雨落下，恍若置身仙境，白色裙袂如蝶翼飞扬，凌波微步倩影摇曳，身形柔软如风中杨柳，剑锋却异常凛冽。

月下举剑而舞，碧落在她掌中如银练游走，萧如拭凛然一笑，剑刃直直凭空刺去，柔美中更添几分腾腾杀气，柔而不折之姿令人心折。正当她练的正上心时，只觉胸口闷痛，体内灵流顿时汹涌起来，她觉得难受，手腕一松，失了剑光的碧落清脆落地。

“阿拭！”

门外传来一阵失声叫唤，只见江厌离拎着食盒跑来，她情急地扶起萧如拭，关切道:“阿拭，怎么样了。”

萧如拭捂着胸口猛烈咳嗽了几声，摇摇头，“我没事...咳咳。”

江厌离轻抚她背部替她顺气，“还好吧？”

“江姐姐，我没事。”

萧如拭笑着摇头？

“师姐！”

夕雾匆匆赶来，更是惊慌，“师姐，你没事吧？”

她抬头看向江厌离，“江姑娘好，不知我家师姐是怎么了？”

“没事，我练剑时跑了神，灵气一下没调整过来罢了。”

萧如拭立时接过话来，她看向江厌离，“江姐姐，我没事的。”

“那就好。”

江厌离还是忍不住担心，但见有女修照顾她，这才松了口气。她将食盒递上来，柔声道，“阿羡特地给你买的露团，他正忙着呢，所以托我送来。”

萧如拭点点头，示意让夕雾收下，“江姐姐替我谢谢他。”

她面露难色，踌躇半晌后才开口，“江姐姐，我不适的事还请不要告诉他...我怕他担心。”